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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4b5小说网 > > 娇养太子妃 > 娇养太子妃 第108节
    明婳从小到大被夸得最多的都是貌美如花、乖巧可人,或是恭孝友爱、画技灵动。

    像是“仁德”、“胸襟”之类的夸奖,这还是第一回 。

    她捂住双颊:“哎,你这……说的我脸都红了。”

    天玑却是真心实意。

    像她们这样的人,接触过世间太多阴暗腌臜,过的也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她一直觉着人性本恶,哪怕再光鲜亮丽之人,心下也总有些恶念。

    直到遇上太子妃,她方知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纯粹良善之人——

    且她出身那般高贵,却能放下身段接触底层百姓,了解他们的苦与泪。

    那份悲悯之心,实难可贵。

    明婳习惯被人夸姿容,被夸其他时,总觉受之有愧,忙岔开话题,让天玑去安排早膳。

    用过早膳后,天光已是大亮。

    春日的太阳与冬日的很不一样,虽依旧明亮刺目,却蕴藏着一份勃勃生机的明媚。

    这大好春光,明婳打算去积善堂看看。

    才将走出院门,便见裴琏迎面而来。

    他着一条竹青色锦袍,腰系革带,乌发仅以一根白玉簪固定,但那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矜贵气质,却是再清简的装束都无法遮掩。

    遑论明媚春光里,男人那张冷白如玉的脸庞,清艳绝伦,实在叫人一眼入神。

    明婳的脚步也顿住。

    心砰砰直跳,她想,这男人是她的呢。

    这个认知让她嘴角忍不住翘起,在他走近时,又努力地压下。

    “殿下……”她要行礼。

    裴琏托住她的手,道:“在外注意称呼。”

    明婳微怔,仰起脸:“那我也和他们一样,叫你主子?”

    裴琏:“不好。”

    明婳:“那……子玉哥哥?”

    反正他现下已及冠,子玉这个字不必再遮掩。

    裴琏却是摇头,道:“这个留在私下喊。”

    明婳柳眉轻蹙:“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该怎么喊。”

    裴琏道:“寻常夫妻如何唤,你便如何唤。”

    明婳眼睫轻眨了眨,看向他:“你是说,夫君吗?”

    迎着她清凌凌的眸光,裴琏薄唇轻抿:“嗯。”

    明婳倒无所谓称呼:“好吧,那我日后在外就这样唤你。”

    裴琏:“怎样唤?”

    明婳:“夫君啊。”

    话音刚落,她看到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翘了下。

    只是等她看第二眼的时候,他又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就好似方才那一下,是日光太过炫目而产生的错觉。

    “你这是要出门?”

    裴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不同于床帷间的娇慵妩媚,今日她穿着一身嫩绿色襦裙,云鬓堆耳,愈发衬得一张白皙脸庞俏生生,宛若一根水灵灵的青葱。

    “对,我想去积善堂看看后面那两排瓦房盖得如何了。前些日子天气冷,我就懒得出门,一直没去。今儿个天气好,就想出门转转。”

    说到这,她忽的想到什么,看向裴琏:“殿……夫君要一起去吗?你还没到过柳花胡同吧?现下那里已经很不一样了,胡同前的臭水沟修好了,不会再积水了,胡同里的危墙破房也都加固修缮了一遍,后头的积善堂也修建得有模有样呢。”

    裴琏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只是对上小妻子那双仿若盛满细碎金光的明媚乌眸,迟疑了一瞬。

    若被拒绝,她应当会很难过。

    他见过她眼中噙满泪水的模样,虽有一份梨花带雨的楚楚动人,但还是现下这般明媚灿烂,更叫人舒心。

    “好。”裴琏点头,应下。

    明婳惊愕:“真的?”

    其实在发出邀请之后她就后悔了,毕竟他这样的大忙人,有一大堆重要的事要做,怎会陪她去看一个住满贫民的小胡同呢。

    怪她没克制住那种迫不及待与人分享的坏毛病,一见到他就忘了分寸。

    但她万万没想到,裴琏竟然说好。

    裴琏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乌瞳,屈指敲了下她的额:“至于这么惊讶?”

    明婳捂着额,点点头:“嗯!”

    都怀疑他是鬼上身呢。

    不,该说是梦里那只坏狐狸上身。

    “今日正好闲来无事。”

    裴琏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去:“就当弥补这几个月,欠你的那些时辰。”

    直到随他上了马车,明婳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先前在长安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便是,他每日得抽成一个时辰来陪她。

    但那个时候他就惯会耍赖,夜里陪她睡觉的时间也算在里面,还美名其曰多陪她好几个时辰。

    后来她随他来了河北道,一路上日夜相处,倒也将这约定彻底抛到了脑后……

    现下他提起,明婳才记起来,只如今再想起这条,的确觉着那时的她有些太恋爱脑了。

    有个可心可意的夫君固然重要,但除了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她还能做好多事呢。

    就譬如那步入正轨的积善堂,还有日子越过越好的董老爷子、小泥巴、郑婆婆、范大娘、小猴儿……对了,还有秀娘母女。

    “殿下。”明婳凑到裴琏身边,问他:“你早上去衙门,可有安排好秀娘母女的事?”

    裴琏没立刻答,只看着她:“称呼错了。”

    明婳啊了声,有些不解咕哝:“可这会儿在马车里,又没外人,不必叫夫君吧?”

    裴琏:“练武之人耳力好,没准就叫人听去了?”

    明婳疑惑:“会吗?”

    裴琏:“会。”

    明婳:“……”

    总感觉他在忽悠她。

    狐疑的视线在男人清隽的脸庞扫了又扫,但他一脸平静淡然,寻不到丝毫端倪。

    罢了,不就是个称呼吗。

    “好吧,夫君。”她耸耸肩,重新问了遍:“秀娘母女的事安排好了吗。”

    裴琏道:“孤已让王玮派人前往刘家村,命两家族长协商刘达与秀娘义绝之事,且他们的女儿日后随母生活,刘达不可再扰。”

    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但明婳有些担忧:“那个刘达能愿意吗?秀娘说那人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曾扬言若是她敢跑,就杀了她全家。”

    “他不愿也得愿意。”

    见明婳仍忧心忡忡,裴琏抬手捏捏她的脸:“放心,孤会留人看顾秀娘母女及其家人,若刘达敢行凶杀人……”

    他话音稍停,低垂的浓黑眼睫掩住眼底的那一抹冷厌:“在他动手之前,他会先丢了性命。”

    明婳愣了两息,才悟到其中的意思。

    嫣色唇瓣微微翕动两下,想问,又觉得没必要问得太清楚。

    反正她只要知道秀娘母女从此以后便脱离那个畜生的魔爪了。

    “就是便宜那个畜生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却只是和秀娘分开。”

    明婳难掩忿忿:“若能用律法将他绳之以法,叫他挨板子吃牢饭最好了!”

    裴琏看她:“你昨夜看《大渊律》,便是为这事?”

    “对。”明婳点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她也顺水推舟地 问:“可我翻遍律法,却未寻到能制裁他的依据。”

    裴琏静了许久,才道:“你可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明婳自然是听过的,但是:“就刘达那种人也配叫家人吗?他做出这些事,连人都不算。”

    裴琏道,“但这世上并非事事都能分善恶,断是非。”

    “为何不能?”明婳蹙眉:“衙门的牌匾就挂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官府不就是为民做主、寻求公平之地吗。”

    “你说的不错,但你也得明白,世上之事,没有绝对的公平,顶多是相对的公平。”

    “公平不就是公平,哪有这么复杂?”

    明婳一张俏丽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只觉裴琏这是在与她绕圈子,都快把她绕晕了。

    裴琏也知有些道理,不是单靠旁人说就能理解的,须得她自己多看多听、多思多想,方能领悟。

    她年纪尚小,从前又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犹如温室里的花朵,思考问题的角度也更加简单直白。

    这造就她一颗纯粹赤子心,却也叫了少了许多处世为人的经验。

    “若想不通,不必硬想。”

    裴琏与她道,“那个刘达会受到报应的。”

    明婳:“真的吗?”

    裴琏:“嗯。”

    既然她想要个公道,那他就给她一个公道。

    “至于添改律法,此乃是国家大事,须得回到长安之后,与父皇百官协商斟酌,并非你我三言两语便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