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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4b5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野蛮行止(高h 囚禁) > 拿火盆过来”
    蛮蛮送完画像和谢绮从谢府出来后,便沿着长街随意闲逛。春日将近,城中气候回暖,街市也热闹起来,糖铺与首饰摊比比皆是。谢绮一边吃糖一边絮絮叨叨,说得最多的,就是不久之后宫里那场花朝节宴。

    “听说今年的花朝节比往年还要热闹些,皇上要在长春台设宴,还让舞坊准备了叁套新舞,宫里的锦娘亲自挑的……”她说得起劲,眉飞色舞地转头看蛮蛮。

    这场花朝节宴,夏家自然是没资格进的。 倒是谢家这几年风头正劲,再加上谢知止回京后才名暴涨,早被太子亲近,连带着谢绮这等女眷也能一同进宫赴宴。不过这也不管蛮蛮什么事情,目前蛮蛮只有一件任务,那就是要在谢知止不停的刷熟悉度。

    他得记住她的声音,她的眼神,她走近时身上淡淡的乳香味,甚至是她递东西给他时,指尖若有若无蹭过他衣袖的力道。

    蛮蛮边看谢绮挑选衣服边无聊的翻着话本,看着话本上那些追求公子的一些片段,蛮蛮已经翻过一页,默默开始研读,想着哪一处适合用在谢知止身上。

    《痴女追夫叁百式》,第六回,女主夜探男主书房,借口送茶,实则献身。

    她默默摇头。这不行,谢知止有洁癖,书房她进不去,茶他也不喝她的。下一页,女主借雨夜送伞,站在公子门前淋得浑身湿透,一脸楚楚可怜:“奴家不小心跌了一跤。”蛮蛮面无表情地合上书。

    蛮蛮啪地翻到第八回,女主日日写信给冷面公子,终感其心,公子拈着信纸眼圈发红,回信道:“姑娘痴心,已入我骨。”她看完沉默良久。但她还是坐直了身子,认真地想了想,从随身包袱里翻出那本薄薄的柿色小笺本,拔了枝笔出来,咬着笔头陷入沉思。

    她铺好纸,提笔写下:

    知止哥哥,冒昧致书,以求教诲

    笔锋婉转,字字规整。她写得极认真,仿佛真有几分求学的诚心。洋洋洒洒一整页,皆是课业难点与训诂典故,末尾却突兀地转了个弯:

    “近来偶遇邻家小猫,毛色雪白,颇通人性。昨日夫子难得夸我一句,心下窃喜,遂记之以报。”然后在最后填上一句谨付寸心,希垂尺素。

    然后将信与课业让谢绮转交。

    初次收到那迭课业与信时,谢知止正在批阅家中送来的族学卷宗。谢石将纸卷搁在他案上,说是“夏姑娘所书”。他淡淡一瞥,是一手规整娟秀的字,乍看乖顺认真,字里行间隐约带着讨好意味。信封也一并送到,他却连看都未看,指尖翻了翻那页课业,唇角不动,心中只道:

    “她倒是演得挺像。”字写得乖,礼数到位,连问学的措辞都用得恰当,若非早识得她心眼,他几乎要信了她的诚。

    他懒得细看,只将课业批注完毕,扔回谢石手里,淡声一句:“回她。”  至于信,连拆也未拆,懒得拆。

    几日后,果真收到了谢知止批注过的课业。注释清晰简练,批语亦一丝不苟,只是—信却一封也无。

    但她并未退缩,蛮蛮每隔叁五日便会让谢绮帮自己递交信,只不过关于课业的内容越来越少,关于自己“早上不小心把墨倒在了裙摆上,染了一团乌青,我想着干脆染整片得了,便蹲着画了好久,结果差点迟到。”

    “今日下雨,穿了双绣着蝴蝶的新靴子出门,被谢绮笑‘舍靴惜翅’,我回她‘蝶也愿飞水上去’,不知怎的,自己觉得有点得意。”的琐事叙说越来越多,信中仍不提他,可字句句句,似都想说给他看。

    而信的开头也渐渐的变为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每次结尾也一定要加上一句临颖依依,不尽欲白。

    他本未放在心上。可再看到时,却忍不住多看两眼。她那点聒噪,混着点荒唐与稚气,倒真像只成日缠人的小猫,蹭来蹭去,毛绒绒地拱着人袖口,闹得你不得不垂眼瞧一眼。

    每封信她都熏过香。用的是极轻极淡的乳香,香气浅浅缱绻,若有若无。纸张细细晾干后仍留余韵,每次谢绮接信都会忍不住多嗅一嗅:“你这是用的哪家的香?好像你身上的味儿。”和最开始只有信和课业相比每次也都有一些小糕点。

    蛮蛮对于做糕点很是得心应手,并且她几次去谢知止都偷偷发现,他的书案一角总是放一些果子糕点,应该是喜欢甜食,于是每次都做一些糕点,刚好谢绮也很喜欢吃,也会做一些给谢绮。

    谢绮因此也很积极的帮忙转交信和课业,有时候拿到课业时间很快,有时候拿到课业时间很慢,但是总归都是会有回复。

    今日又是让谢绮帮忙转交课业和信还有一小水晶藕夹,以藕片夹桂花糯米蒸制,晶莹剔透,软糯香甜,谢绮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才拿着东西给谢知止送去。

    栖雪院的廊下,几个洒扫的小婢远远看见谢绮提着匣子走来,立刻停下了手中活计,悄声议论起来。

    “表小姐又来了。”

    “嗯,看那匣子样式,十有八九又是糕点。”“上回拿来的那一笼杏酥团子,外头裹的糖霜入口即化,软得像云似的,还是我头回吃到呢。”“嘘,小声点。公子不吃她送的东西,可也没扔,不是都让我们拿去尝了?”

    “是啊,倒也算表小姐那位朋友手巧,公子不赏脸,咱们倒有口福了。”说着几人都忍不住笑了笑,语气里既有几分揶揄,又有点儿幸灾乐祸。

    谢绮拿着东西还是按照往常那样交给谢知止便着急忙慌的回去看话本了,谢知止却没抬头,只手中书页缓缓翻过,指腹落在纸张边缘,动作一丝不苟。  他心底有那么一瞬,忽然有些想知道:她……不是在演吗?难道不是为了讨好,不是为了试探,只是……单纯地想告诉他……他沉默了片刻,一瞬的迟疑。可也仅是一瞬。书页合上时,发出“哗”地一声,清脆冷净。谢知止嗓音淡淡,不带半点情绪:“琼枝。”琼枝闻声进来。他眼神示意那盒糕点,语气平平地吩咐:“拿去处理了吧。”

    琼枝觉得比起扔了更折辱的方式是送给那些做杂役的奴籍仆人吃,于是她每次都讲这些糕点给他们吃,一时间栖雪院的奴仆都知道有一位夏小姐做的糕点好吃,言语中都颇有一些嘲笑,只是栖雪院素来规矩森严,这些话从没人敢传到主子耳里,丝毫不敢外传,也不敢传到谢知止耳里。

    谢知止等到琼枝退下,屋中重归寂静。他才慢悠悠地伸手,取过那封信,动作极轻,好像只是随手翻书一般,不带任何情绪。

    信纸染着乳香,打开时香气缭绕。

    他目光落在纸上,自上而下地扫过,笔迹一如既往地娟秀,内容却越来越不像是来请教学问的。字里行间全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猫儿、桂花糕、梦里抄书、裙摆沾墨……以及信里逐渐对他显露的关心,几乎每一封都要问他开不开心,希望他随心而至。

    最后目光落在是那句她坚持写的:“临颖依依,不尽欲白。”沉默了许久,手指节收紧了些又放松,然后神情淡漠,只顺手将那封信放入一旁的木盒中。

    木盒静静放在案几一角,盖子合得极紧,却依旧拦不住那股缠人的香气。散发出来的乳香和乌梅的味道浓烈。最初不过是淡淡的乳香与乌梅,若有若无,信一封封地累积,那香气也一层层迭起,渐渐浓烈,似乎要渗进空气里,化不开、避不开,到无法忽视的地步几乎快要沾染到谢知止身上,谢知止低头看了一会书,感觉旁边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几乎快要将自己缠绕。

    谢知止坐于案前,低头看书。眉目沉静,姿态端方。可面前那一页纸,自方才便没再翻过。

    指间执笔,不觉收紧。他没说话,只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像是头疼,又像是在压住什么情绪。他忽地阖上书卷,声音不大,却惊得案上一方玉镇微微震动。

    “谢石,拿火盆过来”